巴黎七日游(2):枫丹白露(上)

从戴高乐机场驶向枫丹白露的路并不短,但在8月23日这天上午,这一段车程在那日显得格外值得。丛医生在车上热情地给笔者“脑补”枫丹白露宫(Château de Fontainebleau)的历史轶事与建筑传承,试图为我们提前铺陈这座宫殿数百年的层叠记忆;可惜时差与疲惫对我生效,记忆只留下零散的片段,更多的细节只能在后来用脚步与眼睛去记忆与核实。一路上我们穿过好几个小城镇,沿途林木繁茂,某些视角竟让人误以为回到了加拿大的乡间:森林的厚度、路旁低矮的石墙、偶有的林中小径,都让人心情更为宁静。

抵达枫丹白露,丛医生熟练地找到了他惯常的停车位,随后我们在离入口不远的露天餐厅落座。那是一段极具法式情调的午餐:阳光、露台、以及一瓶红酒——在当地人看来,餐中饮少量红酒几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;这与我在瑞士博士后时期下田劳作时,午餐配上一杯红酒的回忆不谋而合。丛医生点了法国人的最爱–鲜牛肉饼(牛肉塔塔或类似冷肉做法),口味对我而言还带有初次试吃的意外感(与我第一次在外尝三文鱼片带来的震动类似),只是我的胃似乎并未完全适应,后续略感不适,只能用后来的散步与清新的空气慢慢调节。

餐后,我们从大门进入宫殿前院——前院免费开放,站在广阔的庭院中央,望着四面环绕的建筑、台阶与雕塑,能够真切感受到历史的重量:这是一个被多个世代持续“塑造”的场所,每一处装饰、每一扇窗户都承载着时代的审美与权力的表征。进入宫殿之前,我们做了短暂的休整;顺便提及一件小插曲:这里的公共卫生间布局有点不同,靠近入口的几个格位是全封闭的——对旅游高峰时期的女性游客而言,这种安排显得尤为体贴,减少了外部排队的压力(事实见后续亲历)。

丛医生多次来访,对宫殿的线路、展品都较为熟悉,因此他在外面等候,让我们随人流进入室内参观。我承认,第一次面对那些金碧辉煌的大厅、巨幅油画、精雕细刻的木饰与挂毯时,更多的感受是“震撼”而非“消化”。枫丹白露宫并非单一朝代的作品,而是从中世纪狩猎小屋演变为经历文艺复兴、巴洛克至帝国风格叠加的大型宫殿,它曾长期作为法兰西君主的居所,直到19世纪其作为王室住所的重要性才有所减弱。作为一个“长期居住”的王宫,枫丹白露的构成包含了大量历史层面上的增建与改造——从弗朗索瓦一世(Francis I)的文艺复兴式添加,到路易十四时期的大型庭园规划,再到拿破仑时代的私人寝宫与帝国风格调整,宫殿的每一层装饰都在讲述一个时代的偏好与统治者的私趣。

关于内部展陈:若以展品的体量衡量,枫丹白露并不逊色于任何一座“王宫博物馆”。它拥有包括油画、挂毯、雕刻与家具在内的庞大藏品群,许多房间仍保存着当年君主或帝王的私人用品与装潢细节(例如拿破仑的私人寝室及相关陈列),这些私人化的陈设恰是理解历史人物性格与日常生活的直接证据。由于展品数量巨大,我们这次只能走马观花,但哪怕是片刻停留,也能感受到从华丽至内敛多重风格并列的美学张力。关于宫殿被列为世界遗产的原因,还包括它见证的若干法国重大历史事件(如某些王法颁布与拿破仑的关键历史时刻),这些事实使得枫丹白露在历史与艺术上的价值远超单纯的“观光点”。

参观路线并非单一线性——按指示牌绕行一圈可能需耗时一个多小时(若细览藏品与房间细节则更长)。走出宫门之时,丛医生已经在长凳上等待,我们略感口渴,旁边的临时售摊每瓶水标价高出平日许多(超过5欧元一瓶),这在旅游景点并不罕见。我们找了阴凉处稍作休息,为下一站做准备:深入宫殿背后的园林与周边广袤的森林,那里才是枫丹白露真正与自然对话的地方。